非构思写作概念(非构思写作宣言:中国当代非构思写作学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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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中国当代非构思写作学的诞生
另一种与“双重转化”论不同的写作过程观认为:写作行为并不是起于对“材料”、“取材”的把握,而是起于文章的“动机”(广义灵感)、“立意”的产生,只有它产生之后,文章的材料概念才开始产生。因为,材料是对表达主题、立意而言的,没有主题、立意的产生是没有写作的材料意识和取材行为的,而人们在写作之间对生活的观察和材料的收集,那不是写作的“取材”,而是一种写作的与“准备”。那时的材料、素材的概念,都是针对抽象的写作活动、写作事业而言的,与具体的当下的写作行为过程关系不是十分紧密,它还尚未进入写作者的意识视野。因此,写作行为的过程应该是立意的产生和对立意的表达的意识过程。“知行递变”论的写作过程观就是如此。 “知行递变”论认为,在写作行为过程的层面,写作过程的起点是“知”(主题、立意),为了表达这个“知”,必须生成写作的“行”,即依据主题选择材料;而这个“行”的结果则是生成新的“知”(作为文章未成品的结构),这个新的“知”又要进行新的“行”(试思),而这个新的“行”又要生成新的“知”(文章基调),这个新的“知”(基调)又要进行新的“行”(开笔行为),而这个开笔行为又要生成新的“文章开笔”……。写作过程就是这样不断的“知”与“行”相互递变着的,以至文章的最后完成。[3](65—70)
那么,“知行递变”的本质是什么呢?是文章信息的自我复制、主题的自我重复的写作分形生长。“因为,第一,由知到行,实质上就是‘行’对‘知’的信息复制、重复。——把‘知’(信息)转化到‘行’(半成品)上,象DNA的半保留复制那样;第二,在写作行为过程中,上一个行为的层次的‘行’就是下一个层次的‘知’,这样对知行又是同一性的(重复、复制)。这样,写作行为过程中,所有的知和行都具有相似性,都是一次次的信息重复、复制、吸附,就向雪花的生长那样,概言之,‘知行递变’的本质是重复——而这正是分形的操作方法。” [4](1026)总之,“知行递变”论的本质是一种写作混沌学、写作分形论、写作生长论。
由于“分形”(Fratred)是一种自相似、自复制、自重复的生长过程,而不是那种组装化的构思过程,因此,“知行递变”论本质就是一种非构思主义的写作学观念和写作原理。
更准确地说,产生与1986年的“知行递变”的写作过程论和产生与1991年的写作生长论(及写作分形论、写作混沌学)都是两种非构思主义的写作原理,后者比前者更加具有非构思主义的思想特征,在于后者更加注意了写作行为的复制、重复的生长机理:生长性即非构思性。写作生长论之所以能够提出,是因为文章深层结构理论——重复、对比的思维操作模型的揭示。
早在1981年,笔者在研究诗歌节奏美学的时候,就发现了诗歌和抒情散文的思维结构是“重复”,1882年在写作研究中笔者又发现了说明文的结构是“渐进”。现在看来,当这两个思维火花的闪现,后来的非构思写作学的产生就是必然的了。
1984年,倡议、组织全国教育学院编写教育学院系统第一部写作教材《写作与作文教学》的时候,我的任务是编写“导论”和“结构”两章。我在研究结构理论过程中发现,现行所有写作教材中对结构的阐述与艺术创作(例如音乐、电影)中的结构理论毫不相关,而且与中国古代的写作结构理论毫不相关,这显然是一个问题。于是我首先研究了前苏联电影理论、电影美学大师爱森斯坦的专著《结构问题》。发现爱森斯坦在讲电影结构的时候,在一个地方告诫人们“不要忘记结构这个术语最直接的意义,首先是接合‘对比’与‘接合’。”而在另外一个地方他则说:“确定各部分在结构上的连接和联系中,最简单的手法是‘重复’。”[5](78)这时,我猛然想起我对诗歌和抒情散文结构规律:重复。于是我想,爱森斯坦在这两处讲的东西并不矛盾,“重复”与“对比”正好是两种接合、连接(剪接)的方法、原理。而所讲的“接合”、“联系”、“连接”,就是电影“剪接”这种表层结构,而“重复”、“对比”正是电影剪接的深层结构。而“接合”又有先后式的渐进接合,还有平列式的结合。于是我认定,这也是文章写作的结构系统的原理:表层结构规律是“渐进”与“平列”。深层结构的规律“重复”与“对比”。并且认为作为深层的“重复”与“对比”是从文章主题、立意到文章结构“渐进”与“平列”的“中介”。[6](271)
应该说,就在这时,非构思写作学就宣告诞生了。因为,在这里,深层结构(“重复”与“对比”)的思维操作模型,已经解决了从主题到书面文本(表层结构)的中介问题。但是,当时我也知道,深层结构(重复与对比)是一个空间性思维状态,而表层结构(渐进与平列)则是一个时间性的思维状态。另外,深层结构是关于文章主题内容、信息性质的结构,而表层结构是关于文章形式时间空间的结构,怎样从深层结构的空间性、内容性过渡到时间性、形式(时间空间)性的表层结构上来呢?这中间还需要一个“中介”,一个既具有内容性、空间性,又具有形式性时空性的东西——写作路径思维操作——上来。
对这个“中介”的探索产生于对 “文章开头”的写作思维学研究。在以往所有的写作教材中,关于“怎样开头”大都介绍这样一些技法:开门见山、环境描写、直抒胸臆等等。当时我们指出:学生知道这些方法仍然不会开头,原因是这是就技法讲技法,没有从文章的开头、中间、结尾的内容“内在联系”、“内在逻辑”的“思路”上去研究规律,即没有从写作的“心理学”(即“思维学”)方面去研究文章开头、中间、结尾之间的内在联系。在研究中,我从这个方向作了初次的探讨。我曾经指出,文章的开头、结尾和中间部分一般存在这样六种内在关系“内在联系”、“内在逻辑”。这些东西才是教学生学会文章开头的和写作心理、逻辑思维的“方法”:1、概括联系法;2、因果联系法;3、问答联系法;4、接近联系法;5、类似联系法;6、对比联系法。[6](224——228)这里已经涉及综合思维、分析思维(因果思维、构成思维、过程思维、相似思维)了。这一成果,后来上海教育学院的谈延廷教授主编的教育部全国中学教师岗位培训教材吸收到里面去了。但是,这还不是很明确的路径思维探索。
比较明确的路径思维探索,要算我应张得一先生之邀编写的《新闻写作教程》中的《新闻写作艺术》这一章关于“新闻立意”的思维方法的研究。在这一章的第一节“新闻立意艺术”中,我开门见山地说,新闻立意的要求是深刻、高远、新颖、新鲜。我对这几种要求进行了写作思维操作技术、模型上的解释:
“新颖”就是指对某种社会现象产生的原因本质的最终探寻。
“高远”与深刻不同,深刻是从表层到深层的掘进,而高远则是由近到远的超越。这种“近”,是指自我功利或物质追求,这种“远”,则是非自我功利或精神追求,一种心灵空间的追求。
“新颖”则给人一种侧面感,共时性意味,因为,新颖的立意主要是立意角度的发展和变化。
“鲜明”,就新闻作品而言,是说新闻的主题思想应通过各种渠道充分明确地表现传达出来。[6](360—362)
显然,这里讲的这些方法,正是90年代中期我概括出来的路径思维的种种分析与综合思维操作模型和技术——原因分析、超越性综合、角度变换分析、赋形思维——了。当然,这时候,我主要思考的还是立意思维的操作模型问题。但是,90年代中期提出的写作思维的路径操作模型理论显然正是从此开始,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写作路径思维操作模型的提出与下面这个问题的过程赖皮西较为紧密。我在文章写作的修改过程中,经常发现自己的文章中有许多这样的字眼——“因为”,“由于”、“之所以”,“原来”、所以、“因此”,尤其是“因为”——需要删去。我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呢?原来我发现,我们在写作(尤其是论文写作)的时候,写作思维中常常有一种“因为意识”存在,这些众多的“因为意识”不就是对自己文章观点的渲染、重复么?更进一步,这些“因为意识”主要思维的是一些什么东西呢?原来,主要是对事物现象的原因、背景、功能的分析。啊!“因为意识”就是一种分析意识,而分析意识,不正是思维活动的具体形态末?于是,我认定,这些“分析”模式——原因分析、背景分析、功能分析——的模式不正是写作的深层结构(重复与对比)到表层结构(渐进与平列)的思维操作的“中介”环节么?[9]因为,这些因果分析,一方面是对主题立意的内容的分析,另一方面原因与结果之间又存在时间先后的关系,这样便满足了“中介”性质的要求。
这就是说,在议论文写作中,只要不断地运用因果分析的思维操作模型进行因果分析,那么你就是在进行不断的对主题、立意不断地渲染与重复了,同样,这个过程陆续生成的文章材料就自然产生文章的表层结构文本思维的话语秩序了。至此,我们终于解决这个让我头痛了十五、六年的问题。显然,这个思想是在我80年初关于“开头”的思维方法和80年代中期关于新闻立意的艺术规律的探索基础上一步一步地形成的。
应该说,非构思写作所需要主要的思维操作技术(模型)已经顺利解决,“非构思写作学”的观念就是呼之欲出的了,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简单。要把实践的经验的东西变成的理论的东西还要一个过程。
很奇怪。我们天天在批评“八大块”写作理论,虽然后来人们将“八大块”转变成写作过程论,但是,这个写作过程论仍然是依据“八大块”写作理论的基本框架来转换的。只是把“八大块”中把八个名词(文章元素)变成写作过程论中的八个动词(写作环节)而已。正如本文开头所讲的那样,这种写作过程论是一种构思论的写作过程论,或者说是一种“构思论写作学”。这种构思论的写作过程论的阴魂不仅在构思论写作过程论转换的人那里没有散,而且在我们这些被人称为“先锋”派学术群体中同样阴魂不散。原因在于我们没有去进行认真的思考,还是人云亦云的思维惯性在支配我们的写作过程论。
所以,从80年代开始到90年代结束这20年间,随着每一次写作理论研究成果的产生,我自己都曾经多次进行写作学理论的体系和教学体系的构想、设计,尽管在其他部分的变革比较大,但是,在写作过程论部分,我们还是规规矩矩地按照“八大块”、构思论写作过程论的过程模式亦步亦趋。一直到1997-—1999年在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我编写的中小学作文系列教材《DCC作文导写导练》的时候,关于作文过程仍然是审题、立意、选材、结构、行文;在我1998年主持教育部课题《西南地区高等院校师范院校中文专业主干课程教学内容与教材体系改革研究•写作学》的写作教材——《高等写作学教程》第2册《当代写作思维训练教程•写作思维过程》编写的时候,关于写作过程的模式仍然是感思、立意、吸材、结构、试思、行文、修改。这个写作过程论,从表面上看,应该说还是承袭了“八大块”和“构思写作学”的过程论思想。。
但是,在这里,我们对选材、结构的解释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选材、结构——自发化的猜测、组合——而赋予它全新的内涵,选材和结构是运用自觉化的写作思维操作模型进行自动生成,甚至在后一部教材中,我们对文章“立意”也是这样生成的。这就是说,那时,在章节安排的形式上,我们是构思论写作学的,在对这些问题的阐述上则是非构思写作学的。
一个意外的情况的使我们最终不得不提出“非构思写作”和“非构思写作学”的概念和理论 。在编写《高等写作原理教程》第2册《当代写作思维训练教程》的时候,我编写的是该书上编“写作思维模型的建构”部分,而下编“写作思维过程”部分的第15章“材料吸附”、第17章“写作试思”、第18章“起草行文”由吉首大学的佘佐辰先生来完成,第16章 “结构生成” 由吉林大学赵雨先生来完成。之所以安排这两位写作学的青年学者,是因为我认为他俩不仅具有较强理论的写作理论素养而且具有成熟文学创作和实用写作的写作经验。但是,当他们按着我给的提纲思路写完“材料”、“结构”、“试思”三章以后,佘佐辰先生对我说:“行文很难写了,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写。”
最初,我以为是不是他把行文部分这些鲜活流动具体的整合性内容驾驭不了,有编写难处?这时,我就只好自己动手来编写“行文”章了。但是,当我按照我对行文部分的理想内容快要编完“行文”这章时,我猛然间发现:这样一来,前面“材料吸附”和“结构生成”两章中的内容显然与这里的内容重复。如不去掉这两章的内容就显得多余!如果去掉“行文”,我又舍不得,因为,写作行文问题是目前写作过程论研究中最薄弱的环节,而在我们这里是颇有新意,具有很强的操作性和原理性的,应该是对流行行文论研究的一个重大突破。如果去掉行文部分的内容,这套教材的写作过程论就没什么意思了。因此,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掉“材料吸附”和“结构生成”两章意义。这样一来,写作过程论只有三大步:立意思维——行文思维——修改思维。
结果,学术奇迹出现了:写作过程论的内容非常完整、流畅,并没有什么遗憾。于是,一个没有“材料吸附”、“结构生成”环节的写作过程论诞生了。于是,与构思论写作学截然不同的“非构思写作学”的概念和理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那么,为什么去掉“材料吸附”、“结构生成”,只有立意、行文、修改,写作过程论也能完整流畅呢?这是因为,首先,在这里“材料吸附”、“结构生成”和“行文生成”所运用的是相同的写作思维模型——赋形思维、路径思维、策略思维的操作技术、艺术。
第二,对“材料吸附”和“结构生成”的研究,是把“材料”和“结构”从写作过程中抽象出来分析,而写作行文研究则是把材料吸附和结构生成、语言生成整合式立体式的研究、描述,在这里,行文研究已经包含着材料吸附和结构生成的研究、描述了。这种把材料、结构抽象出来进行研究思维方式,正如法耶捷夫所说,这是一种“假想”。真实的写作并不是这样的。试想,成熟的写作者有谁写文章搞创作是进行选材、结构之后,按着提纲来写的呢?
这就是说,“非构思写作”之所以可能,是因为,在我们的行文过程中,作者是依靠着丰富的成套的写作思维的操作模型、技术进行材料生成、结构生成、篇章生成,一句话书面语言的自觉生成。不仅,如此,而且文章主题立意的生成也是如此。
应该指出,非构思写作,不仅是一个没有选材、结构的写作过程论,而且在是一个立体的、真实的写作状态,在这里不仅是一个有写作思维的操作(赋形思维模型、路径思维模型、文本思维模型)的写作过程,而且是一个充分关注了写作当下语境、时空背景下的写作智慧(写作文化、写作禁忌)控制、应对的写作行为过程。因此,“非构思写作学”不仅是一种写作过程论,也是一种写作学观的根本原因。
(摘编自《非构思写作宣言》:马正平(四川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