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温特森的《守望灯塔》?

2024-01-21 17:16:00 来源 : haohaofanwen.com 投稿人 : 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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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灯塔》

《灯塔守望》是“2l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中2004年度英国文学入选作品。女主人公银儿是一个孤儿,飘无定所,由瞎子普尤收养。普尤是拉斯角的灯塔看守人,行踪神秘,给银儿讲述了许多跨越时空的旅行故事。这些故事围绕巴比·达克展开,他是一个十九世纪的牧师,一生过着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生活。达克的故事在银儿看来,是她自己穿越黑暗的一张地图,与她自己的故事交织在一起,最终通向了爱情,成就了一个娓娓动听的爱情故事。本书用诗一般的语言,讲故事的手法,创造了一个现代寓言。

1. 英国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曾说:“有时,一个句子如果用适当的速度来读就能被理解。我的句子全都应该慢慢地来读。” 英国女作家詹妮特・温特森虽然与分析哲学并无干系,但显然她也是一个掌握节奏的高手。在其2004年的小说《守望灯塔》中,詹妮特・温特森以具有诗般节奏的语言,通过多重叙述声音,讲述了一个孤儿和灯塔看守者的传奇故事。

“我的母亲给我起名叫银儿。我生来就是一半贵金属一半海盗的种。”故事由此展开。詹妮特・温特森不动声色地将叙述权交由她的女主人公,一个具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虚构世界缓缓打开。银儿和母亲相依为命,住在一座盖在陡坡上的房子里,她有一条后腿比前腿长的狗。一日,母亲坠崖身亡,银儿成了孤儿。她先被小镇老师品契小姐收养,最后又被灯塔看护人瞎子普尤收留。

在这儿,故事突然断裂了。詹妮特・温特森对线性的叙事大道不感兴趣,她热爱迷宫,热爱平行的多重现实,热爱俄罗斯套娃般的故事中的故事。由此,银儿的故事、瞎子普尤的故事和瞎子普尤讲述的关于灯塔建造者牧师达克的故事交织在一起,时间也开始变得捉摸不定,闪前和闪回之间,故事们彼此映照彼此阐释。正是这些“一个个被照亮的片断”,构成了整本小说。而牧师达克的双重生活虽然是故事里的故事,却反倒成了小说的核心,因为它不但构成了银儿和普尤自身故事的语境,而且成为了一张地图,带领银儿在这个黑暗世界寻找爱情的地图。在这种意义上,故事本身就成了灯塔,詹妮特・温特森其实也在讲一个“讲故事的故事”。

而繁复的结构也令读者不得不从对故事结果的渴望中脱身而出,在自身阅读惯性的断裂中抽身而出,来关注语言本身――这也是詹妮特・温特森最看重的小说特质。在一篇采访中她曾说:“我不满足于词语仅仅用来传递信息。小说本身要求的透明性和生动性,惟有以精准的语言才能达到。”而《守望灯塔》的最迷人之处亦在于此,这是一本充满警句、格言和妙语的书,更有大量原创的比喻,假如书评要以吸引读者读书为目的,也许只需单单引用几条便足够诱惑:

写爱:“爱是一个不带武器的闯入者。”(P165)

写黑暗:“我们坐下来之前,都得把黑暗赶一赶或是拨拉开。黑暗蹲在椅子上,像帘子那样挂下来覆盖在楼梯上。”

写故事本身:“虽说这故事有结尾――每一个故事总是有个结尾的――但这故事在结尾之后并没有结束――而故事总是这样的。”(P9)

写存在的连续性:“对于存在的连续叙述是一个谎言。从来就没有连续叙述,有的只是一个个被照亮的时刻,其他则是黑暗。”(P117)

写灯塔:“灯塔是茫茫黑暗中的一个已知点。”(P33)

唯一的危险是:当我们掰开故事读詹妮特・温特森那些闪亮的语言之后,会觉得太过眩目,以至于回头在脑海中重新编织故事的时候,依旧恍惚不已。

2. ——读詹尼特.温特森的《守望灯塔》

温特森10岁的时候,其笃信宗教的养母督促她去镇上的街角为人讲道,那时候她恍然明白语言具有多大的魔力,直到26岁她的第一部半自传体小说《橙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出版,一举夺得当年“惠特布雷德最佳处女作奖”,她发出一位正在成长中的年轻作家坦率的声音:“假如你不断地把自己当小说来写和读的话,你就可以改变正在压垮你的东西,你会变得更快乐些。”

《守望灯塔》是温特森的第8部小说,也是她经历了写作的巅峰之后,历经10年黑暗期,走出阴影的成熟之作。此刻的她对黑暗有着更深的理解和体察。

女主人公银儿跟作家温特森一样是名孤儿,她在10岁那年与她的小狗一起被海边的灯塔看守人、一个“老得像独角兽”的瞎子普尤收留,在拉角斯的灯塔里,两颗孤独的灵魂相依为命。身处海浪、风暴和黑暗的包围之中,银儿每天的工作虽是擦亮灯具点亮灯,可银儿却生活在黑暗中,黑暗成了一种常态,伴随着一切。“我们坐下来之前,都得把黑暗赶一赶或是拨拉开。”“黑暗蹲在椅子上,像帘子那样挂下来覆盖在楼梯上。有时候,它会变成我们想要的东西的形状:一只平底锅、一张床、一本书”。黑暗就在人的身边,你得学着在黑暗中看,学着透过黑暗看,学着看自己的黑暗。黑暗是什么?是孤独,是死亡!

而灯塔是茫茫黑暗中的一个已知点,是黑暗的反面,是生机!

“你想象一下,”普尤说,“一边有狂风暴雨冲击你,另一边有礁石在威胁你,而能救你的就是那么一盏灯。”

普尤,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海上的水手们大多不识字,他们不会以海图上标的位置来想像一块水域,他们认识它们是知道它们都是一个个的故事,每座灯塔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不止一个,每经过一个灯塔,那里的看塔人都有故事讲给水手听,而故事便跟着海船绕着海洋沿岸的世界走一圈最后传回来,或许改头换面了,但故事还是原来的故事。

“胳膊下面夹着一袋故事”的普尤讲述了一些沉船时掉进海里的水手的故事,当海水没过他们的脖子的时候,哪怕仅剩一口气好喘的时候,他们仍然在跟念祷告似的念叨着故事。

有个水手在沉船的时候把自己绑到桅杆上,就这样他在海里呆了七天七夜,他的伙伴都淹死了,而他靠着对自己讲故事活了下来。他不停地讲,像疯子一样,直到第七天他把知道的故事讲完了,这时候,他就开始讲他自己。这是一个迷失的水手被发现的故事,而且不是一次,而是很多次。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在水中挣扎的时候,天一黑,他看见了拉斯角灯塔的灯光,他知道如果他能够成为那个灯塔的故事他就得救了,于是他使出全身力气往灯塔方向划去。灯塔的光这时就是他心中一条亮闪闪的绳子,他抓住它,把他缠在腰上。他得救了。

故事在这里成为一个隐喻,讲故事是生存的需求,对生活具有改变和救赎的力量。

这是一个故事中套故事的叙述结构,普尤的故事包裹在银儿的故事之中,又独立于银儿的故事之外。普尤有普尤的故事,同时普尤还是另一个故事的叙述者。

除了那些生命如同软木塞一样漂浮在水中的水手的故事外,他主要讲述了一名叫巴比.达克的牧师的双重生活。巴比.达克是一个富商的儿子,他爱上莫莉却因生疑离开她,他后来进了神学院,成了这座小镇上的牧师,他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后来偶遇莫莉,重归旧好,从此过上了斯蒂文森《化学博士》中两面人的双重生活。对于初恋的莫莉他是高尚正直的杰基尔医生,而对他不爱的妻子,他则是那名畸形矮小名叫爱德华.海德的怪物,海德臭名昭著、卑鄙邪恶,虽然看上去与杰基尔截然有别,但古怪的海德所作所为却都是杰基尔内心渴望做的,而且一个可怕的事实是,他们是同一个人。虽然莫莉跟巴比.达克约定了结束他那种生活的期限,但最后关头当莫莉去小镇劝说他离开的时候,他却拒绝了莫莉,最后失去莫莉,怀里揣着象征了自身欲望化身的海马标本走入大海,走入永恒的时间。

而达克的故事与普尤的故事穿插于银儿现代叙述之中,以片段的方式呈现。温特森以她惯用的时空交错的非线性叙述手法,传达出这样一个信息:讲故事,意味着给混沌的生活赋予一个形态,在喋喋不休、含混不清的叙述中,每一个故事都等待着被聆听。

普尤告诉银儿:看好灯塔就是要知道“那些故事,那些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当银儿问“我怎么可能知道连你都不知道的故事呢?”普尤回答“你自己讲出来。”银儿问“它是关于我的生活吗?”普尤说“只有你讲它它才是”。

银儿终于学会了讲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是关于爱。作为女主人公身份的银儿与作为女作家身份的温特森,爱与爱的失落是她们最为关心的主题,这一切均与她们的孤儿身份和爱的缺失有关。当拉斯角的灯塔进行自动化改造后,普尤与银儿以讲故事构筑的脆弱的童话世界被震碎,随着老普尤牵着狗狗悄然失踪,银儿开始了独立成长与寻找普尤的孤独旅程。

银儿在旅途中偷了一只会叫自己名字的鸟,在图书馆偷了一本托马斯.曼的《死于威尼斯》,之所以偷鸟和书是因为喜爱和占有欲,但通过无数次失落的经验最终她明白,爱永远不能被占有,只有在寻找中爱和拥有对爱的记忆。

银儿的故事穿插了《圣经》故事、中世纪浪漫传奇与历史人物故事,像温特森以往的其他作品一样,作品的叙述体现出多维性,小说也同样呈现出多维的主题,爱,只是一个显在的主题,在爱的主题背后,灯塔的意向,“茫茫黑夜的一个已知点”,灯塔象征了一种高贵的精神、品质和人性之美,也象征了人类的孤独,普尤的孤独、达克的孤独,也是银儿的孤独。灯塔是矛盾的,它坚固,但也脆弱,银儿走向灯塔的过程,是精神的一个旅程,最后她在灯塔看到了失踪的普尤和一只小船,看着他们消失在茫茫海上。银儿明白她的爱并没有失去,正如达克揣着海马化石走入海浪,普尤和船驶向海洋,世间万物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新的形式呈现并存在于永恒的时间之中。

诗一般的叙述、智性、幽默的语言,一位个性十足充满争议的作家,她的黑暗时期已经过去,她重新找到属于自己质地的声音。这部作品,我们可以看作是对同样身为女性作家的伍尔夫写作《到灯塔去》的致敬。

上述均来自豆瓣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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