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方法论论文(哲学方法论的构建、应用与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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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德尚】哲学方法论的构建、应用与操作

从哲学产生伊始、哲学方法就与哲学一起发展，并倍受先哲们的重视。但传统哲学对哲学方法论的研究远未达到一定的认识高度。这正如马克思在区分新旧哲学的本质区别中指出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①基于这种理解，20世纪以后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开始转向主体活动，在侧重于“改造世界”的同时去探讨人与世界的关系。这就为哲学方法论的研究留下了充分发展的余地。本文重点探讨哲学方法论的构建及其应用和操作问题。

一　相对独立的哲学方法论

黑格尔认为“方法并不是外在的形式，而是内容的灵魂和概念。”②依据这种认识，不同的主体对哲学有着不同的理解，因而形成了不同的哲学方法论及其不同观点的论争。根据前苏联学者的著述，当前哲学发展中关于哲学方法论争论的主要观点有：“关于哲学与精神上掌握世界的其他形式的相互关系、哲学方法的特点及其制定方式，哲学方法的世界观基础及其与部门学科和一般科学方法的相互作用，它们启迪和预见的可能性等问题。”③

在我国，关于哲学方法论的研究，主要表现在关于哲学方法论与世界观的界定方面。主要有两种观点：其一，哲学就是方法论，即哲学相对于具体学科或具体活动对象所表现出来的方法论功能。这种见解强调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高度统一，因此对二者之间的关系不作明确的界定。其二，哲学方法论是由世界观转化而来的，通过这种转化形成了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方法论体系。这种理解的特点不论具体分类如何，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哲学世界观与方法论区分开来。

本文认为，哲学方法论是由诸多具有哲学属性的方法组成的方法论系统。它以哲学方法系统的构成、条件、形成、应用和操作为研究对象，从整体上来构建它的体系结构，探讨哲学方法的功能行为和操作行为，为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提供主观手段和探索工具，是哲学的一个门类。这种立论的特点，重点是从哲学理论和功能行为上来说明哲学方法论所涉及的相关问题。

首先，作为哲学一个门类存在的哲学方法论，改变了把哲学视为方法论的思维定势，从发展的新视角来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这个体系相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整体系统，它只是一个组成部分或子系统，只是哲学这个学科的一个门类或分支学科。这种有益的拓展，从内容和形式上不是消除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而是进一步丰富了它的内容和体系。

其次，哲学方法论作为哲学的一个门类或组成部分，有助于对哲学世界观和方法论作出科学的界定。从哲学的本文出发，世界观和方法论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但在作用方式和操作行为上又具有不同的特征。世界观是人们审视世界和变革世界的基本观点和态度，其作用在于给主体活动以唯物和辩证的指向。方法论是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一种主观手段，其作用在于给主体活动提供必要的探索工具。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观和方法论是不是等同的，世界观是活动主体对世界在思想中的整体把握，方法论则是在世界观的指导下主体活动的具体操作行为。

第三，关于哲学方法论与辩证法、认识论和逻辑学的关系，必须首先确认“辩证法不过是关于自然、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④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辩证法既是关于普遍联系的科学，又是认识论的基本原则，还是理性思维中的逻辑形式。依据这种见解，我们可从对象的联系区别中找到方法论与辩证法、逻辑和认识论相互联系的纽结。在辩证法的原则下，认识论侧重于从主客体关系方面来研究认识过程的辩证法，即在实践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主客体关系来探讨思维与存在的关系，在这个意义上辩证法也就是认识论；辩证逻辑重点从思维形式与客观内容方面研究思维过程的辩证法，因此辩证法也可以理解为逻辑学；同样，方法论也可以归于辩证法的规律之下，它重点是从主观手段与客观内容关系上来研究方法应用和操作过程的辩证法。在这里辩证法也可以理解为方法论。基于上述类比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哲学方法论作为一个门类同逻辑和认识论一样，它们同处于相同的层次上，只是从不同侧面来研究共同关心的问题，发挥辩证法的作用。

根据上述分析，我们认为哲学方法论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门类存在，既包含着内在分化的合理性，又体现着哲学理论体系在发展中的不断完善。因此对哲学方法论的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以及从整体上去构建哲学方法论的体系结构，正是今天哲学发展的时代课题。

二　哲学方法论的内在逻辑

对哲学方法论的研究，一方面要侧重于对哲学方法论的理论研究，另一方面要侧重于哲学方法论的应用研究。前者主要是哲学方法论的构建问题，后者主要是哲学方法的操作技术问题。

哲学方法系统的内涵极为丰富，内容包括：(1)从唯物辩证观上对哲学方法系统进行整体分析；(2)从理论基础上探讨方法系统的性质、特点、作用及其限度；(3)从体系结构上研究各种哲学方法间的逻辑关系；(4)从方法构建和应用方面研讨哲学方法所遵循的原则；(5)从效果评价方面思考哲学方法的操作技术问题等。

哲学方法系统构建的具体过程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哲学方法的取舍，取决于对一定哲学的认同和选择。依据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认同，决定了哲学方法必须具有唯物和辩证观的特点，而且必须是最高层次的哲学方法，适用于现实的一切领域；(2)作为方法系统中的哲学方法不是孤立地存在着，各种方法之间存在着其内在逻辑，并在相互关联中形成了特定的体系结构。这种结构不仅是哲学方法系统整体性质的内在根据，而且在具体应用过程中决定着方法的实际功能。(3)哲学方法的应用以及不同方法之间功能互补所达到的效果和评价，应具有相应的评价标准，这就是主客体相统一原则，它既可以作为对哲学方法应用效果的实际检验，又可以作为对哲学方法唯物和辩证属性的客观评价。(4)依据哲学方法系统唯物辩证的属性，要求方法系统的存在和发展必须保持其体系上的开放，以便在发展中不断适应主客观的要求，在动态操作中去调整其结构——功能行为。

在唯物辩证法的指导下，哲学方法系统的构建必须依据一定的内在逻辑而具体展开。因为方法系统是作为一个整体存在的，它本身就体现着内在逻辑的辩证法。因此，作为哲学方法系统内容存在的哲学方法的选择不是任意的，而是受哲学方法的构成条件、内在逻辑结构以及各种方法之间的相互联系等多种因素的限制。依据方法系统内在逻辑的要求，其方法系统中的方法要素由以下几个方面组成：(1)作为人们改造世界活动中的哲学的实践方法。人的实践活动是在前理性指导下的有目的性的活动，但本质上也是主客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其中实践的辩证法极为丰富，它包括实践的逻辑起点，实践的动态运行，实践经验的感知，实践的系统整合等多种具体方法。(2)作为人们认识世界活动中的哲学的求真方法。人的认识活动是由主客体关系构成的求真过程，它以人的实践活动为基础，凭借哲学的认知方法、思维方法、辩证方法等去实现对客体的把握，在过程中去揭示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人类的求真活动较为复杂，由此决定了必须借助多种方法才能实现。(3)作为真善美高度统一的求善求美方法。哲学本身是一个真善美高度统一的体系，因此在这个体系下不仅要有求真方法，而且要有求善求美方法。求善方法由善的实践、善的认知、善的道德评判、善的历史评判、善的价值评判等方法组成。求美方法由美的实践、美的认知、美的价值评判、审美意识的构建、审美意识的领悟等方法组成。求真、求善、求美方法的构建，可以满足哲学方法系统内在逻辑的要求，更重要的是通过真假、善恶、美丑的历史评判和价值评判，为人们提供具有可操作性的求真、求善和求美的方法和手段。

在哲学方法系统的构建中，本文涉猎的上述方法，是粗线条的。从内在逻辑上分析，一方面要体现主体活动的方法，强调从哲学的实践方法到哲学的认知方法，然后再延伸到哲学的思维方法到哲学的辩证法。反映了从实践到认识，再从认识到实践不同层次和环节上主体对方法的需求，以及各种方法之间的逻辑联系。另一方面体现主体活动对真善美的追求，即在实践方法的基础上反映出求真方法再到求善方法再到求美方法之间的逻辑联系。只有依照一定的逻辑关系，才能从整体上把握哲学方法系统的构建。

当然，在唯物辩证观的指导下不断完善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要求在哲学方法系统的构建中必须从对象系统出发，去研究哲学方法的来源及其相互关系。一般来讲，哲学方法的来源主要通过以下途径实现的：(1)哲学理论、原理、规律到方法的实际转化。在这里首先应该确认，哲学理论、基本原理和规律都具有重要的方法论功能，但从操作行为上分析，它们又不能完全等同于现实的具体方法。因此，它们只有经过一定的改造和转换之后，才能成为现实的哲学方法。(2)批判地吸取历史上和现代西方哲学中的哲学方法。应该看到，哲学是一种历史遗产，同时又要与现代哲学发展相联系。继承历史上优秀的精神成果和哲学方法，是马克思主义的一贯态度。同时开放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又要在发展中不断汲取西方哲学中有价值的哲学思想和哲学方法，然后经过改造而为我所用，在实践中不断丰富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的内容。(3)从一般科学和科学方法中提升。在方法论层次上，可区分为具体科学方法、一般科学方法、哲学方法三个层次。哲学方法作为最后层次的方法，既以一般科学方法为基础，同时又对一般科学方法具有指导作用。因此，作为哲学方法的来源之一，还必须注意及时概括现代科学发展的成果，总结20世纪以后形成的各种现代科学方法，把那些已经达到哲学层次，并具有唯物和辩证性质的一般科学方法及时地提升为哲学方法，同样是哲学方法系统构建的主要任务。

三　哲学方法的选择、应用与操作

哲学方法在主客体相互作用中是以关系的范畴存在的。它在人的活动中始终处于中间环节，发挥着重要的中介作用。哲学方法作为关系范畴存在时，不仅对主体活动具有指向性，而且有着重要的中介功能。首先，哲学方法是联接主体与客体，建立主客体关系的联接点。在主体活动中，哲学方法作为主观手段，包含有主体活动的目的性和对方法应用的选择性，同时它作为客观规律的反映，又具有客体存在的实在性和辩证属性。从这个意义上说，方法不是纯主观的，也不是纯客观的，而是主客体共有的。因此，在主客体的关系中它始终处于中间地位，起着联接主客体的作用。其次，哲学方法是人的活动过程主客体相互作用的中介传递者。在主体活动中，已有的哲学思想和方法是主体构成的条件。主体一旦形成，就会有目的的选择相应的手段和方法去能动地作用于客体。同时作为对象系统存在的客体反过来又会通过方法的操作行为影响到主体，使主体针对客体的反作用及时作出调整，并重新借助于方法作用于客体。由此表明，方法在操作过程中扮演着中介传递者的角色，发挥着联接、沟通、融合主客体的中介作用。再次，哲学方法是建立主客体关系，并在相互作用中实现主客体统一的必然途径。在现实性上，哲学方法的中介作用是在主体以一定的客体为对象，通过主体对方法的应用、选择和操作过程实现的。因此相对主体而言，如何正确地选择和应用方法对发挥其中介作用是至关重要的。在主体活动中也只有通过对方法的正确选择和巧妙地运用，才能充分发挥哲学方法的中介作用，促进主客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在活动过程中实现主客体统一。

对哲学方法中介作用的理解，最终之意不在于理解本身，而在于如何在方法的选择和操作过程中充分发挥这种作用的功效。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看来，人的一切活动都可以归结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活动，其中由活动而展开的主客体相互作用的各个环节，都包含着不同层次方法的应用。哲学方法作为普适性最大的一种科学方法，在每一层次上都可以发挥它的中介作用和方法论的功能。但主体对方法的选择、应用和操作是一门艺术，其中选择是主体的一种有目的的行为，而不是偶然行为。通常这种选择要满足一定的约束条件，一是主体的目的性要求，即方法作为主观手段是为主体活动目的性服务的，也只有满足主体的目的性要求，才有可能选择出正确的方法。二是客体适应性要求，即所选择方法在满足主体目的性要求的同时，还必须有助于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或改造，有助于揭示客观事物的规律。通常可把这种选择称之为二次选择，即在满足主体目的性的多种方法中根据客体适应性要求再作出优化选择。综合以上两点，主体对方法的选择，实质上是对主体目的性和客体适应性的一种综合思考，主体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过程中，只有满足这种综合思考的要求，才能选择出与主客体相适应、相协调的方法，并在主客体的相互作用中充分发挥哲学方法的作用。

在主体活动中，从方法的选择到方法的应用是一个连续的动态过程。为适应主体对方法的选择和应用，要求方法系统中的哲学方法必须是多元的，如果是单一方法，便无从选择，因而也谈不上对方法的合理应用。相对于多元方法组成的方法系统，主体对方法选择目标的状态必须存在于方法系统之中，并且具有可选择性。如果方法选择的目标偏离了方法系统，那么所选择的方法便不是哲学方法了。为了保证主体对方法选择和应用的自由度，要求主体必须具有一定的调控能力。所谓调控能力就是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条件使方法的选择和应用向预定目标趋近的能力。

主体活动中作为主观手段的方法选择一旦确定，便意味着哲学方法实际操作开始。方法操作通常都需要按一定的操作程序依次展开，其目的是保持方法具体应用的有序，正确使用这些方法。因此，对哲学方法操作意义的全部理解，包括方法操作应遵循的原则、方法操作的程序、方法操作的效果、方法操作的评价等内容。由此表明，方法操作是一种技术性很强的主体活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又可以把方法的操作称之为操作技术。

方法操作技术在方法应用中具有这样几层含义，一是方法操作是操作主体施加于操作对象上的一种作用，它作为主观手段的具体应用，是主体性、能动性、目的性的综合体现。二是主体施加的这种作用，其目的在于改善方法的功能，通过方法的应用和操作，达到认识或改造世界的目的，其过程体现了主客体之间的相互作用。三是这种作用是通过主体对信息的选择和利用实现的。在方法操作过程中，主体可以不断获取来自客体的反馈信息，对方法操作过程进行有效的调控，在不断消除无序状态的同时，使方法的操作保持有序。在这里，反馈信息在操作过程的特点，在于可以根据过去操作的情况去调整未来的行为。因此反馈信息可以作为操作效果信息来认识，借助于这种信息可以检验方法操作的效果，并与方法操作目标一起构成方法操作效果的评价系统。

综上所述，哲学方法作为关系范畴，在主客体相互作用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中介作用，其作用的发挥及其效果取决于主体对方法的选择和操作。方法操作是一种技术，其水平的高低和发挥的程度，直接关系着主体活动的效果。因此，倡导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必须重视对方法操作技术的应用研究，利用这种研究成果，来提高人们对哲学方法的应用水平，使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真正成为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②黑格尔《小逻辑》第427页。

③列·费·伊利切夫主编《作为一般发展理论的唯物辩证方法》第9页。

④恩格斯《反杜林论》第139页。

（原载《郑州大学学报：哲社版》